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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un 2025

“隐形的孩子”:新西兰出生公民权改革20年后,“黑户”年轻人的身份困境

12:03 6/6/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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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janfaukner/123RF

在新西兰的出生公民权法律改革20年后,新西兰境内出生的逾期居留者子女们正陆续发现他们自身的"黑户"身份,且该问题目前没有任何解决途径。

Helen Clark工党政府执政时期的一项法律改革所产生的涟漪效应在当下正逐渐显现--大量逾期居留者子女到了需要合法身份证明的年纪,连移民专家都无法预测这种情况将会对数千名没有合法身份的年轻人产生怎样的影响。

2006年的【公民国籍法(修正案)】(Citizenship Amendment Act)结束了新西兰的出生公民权政策,逾期居留者、持有临时性签证的父母在新西兰境内所生的子女将不再自动获得新西兰公民身份,此项法律改革也在当时得到了国家党的支持。

移民律师Alastair McClymont在签证服务行业的从业经历超过25年,但直到最近,他才发现这一法律改革的影响正在逐渐显现。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产生这么大影响,我以前几乎没遇到过。"他说,"因为这些孩子陆续成年(需要身份文件的时候),问题才逐渐显现。这时候我意识到,这个问题非同寻常,我很好奇,这种情况的孩子究竟有多少人。"

"(这个问题)直到最近才出现,是因为这批孩子正在陆续从高中毕业,然后却突然发现他们的生活被彻底颠覆了--他们要做什么、怎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方向。"

RNZ移民事务记者Gill Bonnett说,这个群体被称为"the invisible children" (隐形的孩子)。这部分群体主要是由逾期居留者、或者来自太平洋岛国、印度以及中国的临时签证持有者的子女组成。

她在多年前就注意到该群体的存在,但当时这些年轻人在他们父母家人和社区的保护下被隐藏得很好。

"这个群体的人不希望站出来发声,因为他们担心这么做会有(坏的)后果。所以他们既不想在媒体抛头露面,也不想去跟有关部门打交道--因为曝光就意味着他们的父母会被遣返。"

她表示,两年前,该群体中一名叫Daman Kumar年轻人勇敢地联系到RNZ亚洲团队记者Blessen Tom,而该案子后来的圆满解决为这个问题带来了一丝曙光。

当时,这名年轻人的音频经过变声处理,他因为担心与他的父母一同被遣返回印度而选择了匿名。

今年,他因即将被遣返而再次受到媒体关注,其身份也随之公开。

"虽然他正常上学还没有什么影响,但当考虑上大学或者去工作的时候,他意识到他已经无路可走了。"Bonnett说。

Kumar的家庭情况更为复杂:他的姐姐没有受到出生公民权改革的影响,因为她是在2006年改革前出生的,因此她是合法的新西兰公民。Bonnett表示,Kumar一家的情况并非个案。

她在RNZ "The Details"节目中讲解了该法出台时新西兰国内的背景,包括当时存在的道德恐慌情绪。

时任总理Helen Clark当时曾称,她对外国人入境新西兰生孩子获得新西兰公民身份的现象感到担忧,这种现象在当时有一个名词叫"birth tourism"(赴纽产子旅游)。

Clark称,在其他国家对这种现象都有对策的情况下,如果新西兰政府放任不管,将是及其不负责任的。

"他们当时把这个群体称为'anchor babies'(上岸宝宝)。"Bonnett说,"逻辑是这样的:如果你的孩子有公民资格,那么你今后也有可能拿到公民身份,(最差的情况)至少你也给你的孩子争取到一份好未来。"

她说,当时对这种现象的担忧普遍存在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赴纽产子的担忧--只要是在新西兰领土内出生的孩子,就自动获得公民资格;另一方面是关于那些已经在新西兰生活、但一直没有公民身份的孩子。

目前尚不清楚这种不具合法身份的群体规模究竟多大,但McClymont表示,其人数很可能达数千人,且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长。

"现在,每年都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到了高中毕业的年纪,他们会发现自己无法继续深造、无法找工作--因为(身份证明)会成为他们与雇主之间无法逾越的法律鸿沟。所以他们不能工作,也不能学习,不能出行旅游--基本上无法参与任何社会活动。"

McClymont称,自己此前曾向政府建议,称新西兰可以效仿澳大利亚和英国的做法,为那些在新西兰境内居住满10年的孩子授予公民权--但他并没有得到满意答复。

"真的,很难看出惩罚这些孩子的理由是什么。没有人认为这些孩子做错了什么,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唯一可能的说法是,惩罚这些孩子是为了对后来者起到威慑作用,不让他们来新西兰生孩子。"他说,"我们社会竟能对孩子做出这种事情,并把他们当作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对这样对待他们,在道德上没有任何的正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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